一只西米鸭

【叛逆之魂】〈第十三章〉 满月之始

　　“我，还活着？”
　　
　　这是她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太好了，你没事了。”
　　
　　这是她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医院的照明灯总是那么明亮，每一丝凝聚着热量的光束都分布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刺眼的灯光让她久经黑暗的眼睛有了一丝痛觉。
　　“我在哪？”她问道。
　　“你在医院。”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道。“你终于醒了，Cloud。”
　　病榻上，一个额头缠着夸张绷带的少女渐渐醒来，纯黑的波浪发丝混在纯白绷带的缝隙里，颤抖的长睫上似乎还残留着血的腥味。她挣扎着坐起，尽量地看清楚对方的容貌，那人既不是那个会为自己嚎啕大哭的少女，也不是豪放直爽的后辈，而是导致自己躺在此地的半个诱因——孔雀。
　　“你来干嘛？”Cloud冷冷地回答道。
　　“你是三神会的会员，我们都是同伴。”她依旧波澜不惊地回答着，无论回答的问题是什么，她的眼神总能让对方平静下来。
　　“呵，三神会？你还有脸提。”对方冷漠的眼神停留在孔雀的身上，利剑般的目光似乎要刺穿她的心肺。“要不是因为这种东西，我会平白无故地受伤，我的朋友会受到惊吓？这一切，都是因为……”
　　“今后，我来保护你们。”孔雀的一句话堵住了对方即将袭来的一切污言秽语。
　　“……就凭你？”有些怀疑的Cloud指了指头部恐怖的绷带如是问道。“你也看到了，这就是那个女人的实力，现在的你，恐怕……”
　　“的确，我或许还很弱小，还很不堪一击，但是，无论再弱小的生物，在伤口结痂脱落之后，都会长出更加强劲的肌肉。”孔雀忽然站起，没有了方才的温柔与淡然，铿锵有力的话语正在融解对方冰冷的内心。“我或许无法让你们丝毫无伤，但是在我死去之前，不会让任何一个同伴倒下。”
　　纯粹而略显青涩的话语，或许不如华丽的辞藻般震撼人心，可是在人极度干渴的情况下，最能挽救一条生命的不是浓郁香醇的美酒而是一直默默无闻却一腔柔情的水。大家都是一群被世界唾弃的人，也是一群被叫做热血笨蛋的人。或许这些话语在旁人听起来多么可笑至极，但是，这些被他人评价得一文不值的垃圾，却是这些迷茫在青春道路上，缺少爱与希望的人碎片化内心的粘合剂。不良之所以希望一直成为不良，就是因为在即将到来的残酷社会中，她们再也不能因为一句让自己温暖的话，而相信面前的人。脱下了制服，之后的人生被称为大人，大人的友谊以风险和利率来计算，少年的友谊却不需要理由。
　　“啧。”一个原本带着些贬义的声音，却意外地有了一种温柔的语气。方才还因头上缠绕的恐怖绷带而吵得面红耳赤的人，却因寥寥几句而败下阵来。“小姑娘，你还真是有趣呢。我总感觉，你和以前的一个人很像……呀咧呀咧，似乎又说到了别的事……”
　　“没事的。”孔雀爽快地回答道，听到医院探望结束的铃声后，只得苦笑道。“看来今天只能到这里了呢，如果有事的话，直接给我发mail就好，Line的账号也已经交换了。”
　　她缓缓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在即将离开的那一刻，又蓦然回首，用一个微笑结束了今天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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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太好了！唔～”一进门，便是棒球慵懒惬意的哈欠声。
　　“Good afternoon.孔雀前辈，这里已经完全收拾好了。”闻声转身的伦敦也兴奋地回答着。“这下，我们的基地也就建成了。”
　　“基地？”孔雀轻嗤一笑，否定了她的说法。“我们哪有什么基地，这里，是学校的医务室啊。”
　　“说的也是啊……”刚刚还在庆祝完工的棒球，忽然之间就发起了牢骚。“话说回来，这里正式开始使用之后，每天肯定会有很多人来啊，那样的话，无论说点什么，都会被人听到的吧。”
　　“对啊，这里的人的确是很多，但是……”
　　她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在一瞬的寻觅之后，目光锁定住了墙角的落地壁柜。嵌进墙中的深棕色壁柜里，放满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杂物，看上去陈旧的内部落满了尘埃。她的指尖在沾满灰尘的玻璃的橱门上游走，握住掉漆的柜门把手。在拉开的一瞬间，并没有想象中的烟尘齐飞，柜门的另一侧并不是古老陈旧的杂物，而是一间崭新的房间。
　　“如果在别的房间里说话的话，就没有人能听到了吧。”将一张逼真的3D画贴在玻璃门后，这个方法简直完美，想出这个方法的人也散发着聪明的闪光。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觉得这个房间比最开始看着小了一点。”环视一周后，伦敦得出了一个答案。
　　“比起那个，还是先去看看真正的基地吧。”意外兴奋的棒球蹦蹦跳跳地拉着伦敦冲进了秘室。
　　这个房间并不大，更没有电影中经常出现的酷炫摆设，在这个房间的左侧放置了两间贴满了各种各样贴纸的铁质储物柜，右侧则是一排看起来陈旧的深绿色沙发，看起来古老的房间尽头却意外地放着一把盖着金色罩布的椅子，椅子背后的墙壁上，是北原女高的校旗。纯白色的灯光映照在深蓝的底色上，在深蓝的海洋上漂浮的是如浪花般洁白巨大的K字，隐遁在字后若隐若现的紫阳花。任何事物都会重新相遇，所以，在春天到来之前，一生悬命，努力绽放。这就是北原。
　　明明是个没有窗户的房间，但却能在她的足迹里看到曙光。傲然地坐在铸金的椅子上，十指紧扣，她逐渐垂下头，眼角的泪痣渐渐淹没在黑色的发丝中。
　　“我们的人，被做掉了对吧？”
　　沉默了许久之后，她忽然抬起头，带着些愤怒的语气却更加坚定。
　　“这样的话，不还回去可不行啊。”